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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春天,和渣男谈了一场短暂的恋爱

桑桑姐 腰线 2024-05-29

继上篇捕多春鱼的故事之后,羊肚菌的故事也来啦!
去年夏末我俩才开始迷上采蘑菇,买了各种蘑菇书,每本书都会把羊肚菌放在top edible最好吃的菌类之首,还未见真身,却已有了倾慕的光环。
我以前只买过风干的羊肚菌,比其他蘑菇身价高贵了不少。其实不是因为羊肚菌味道有多特别,鲜美的蘑菇多了去了,而主要是因为物以稀为贵。
因为野生羊肚菌这个东西,非常懂得如何折磨人。
它只出现在初春地温十几度的时候,一年就只有短暂的两三周窗口期。
当郁金香的花苞长到松鼠脑袋大小的时候,就是羊肚菌破土而出的时候,温度稍微一高,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它也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,比如喜欢长在刚死去不久的榆树下面,也喜欢长在去年发过山火烧焦的树林里。它行踪不明,今年长了的地方,明年不一定会再长。
它阴晴不定,喜欢阳光穿能透的树林,却又不喜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;它喜欢白垩土/沙质的地面,却又不喜欢过于贫瘠的土壤;它喜欢河流溪湖的湿润,但又不愿挨得太近……
也就是它这种让人摸不透得不到的调调,反而让人们像猫爪挠心一样,都想拥有它。
遇见羊肚菌的机缘,是耐心、慧眼、幸运三者缺一不可。
经常看到采菌爱好者在兴趣组群中抱团哭诉:
“我找了它五年,还是一朵都没找到。
“我找了三年,今年终于找到了唯一一个。”
简而言之,羊肚菌,就像一位天马行空的渣男,可以轻易拿捏任何一个对它有兴趣的人。
真菌圈有个潜规则,其他菌子大家都会不吝分享地点,因为会一波接一波地出,唯有羊肚菌的窝子,是不能问也不能说的秘密,除非是过命的交情。
我正在看的一本蘑菇书上说,采羊肚菌的老手会把车停在一英里之外,然后步行过去,怕被人看到线索跟踪。
因为知道了它著名的难搞,所以桑姐做好了当三年舔狗的心理准备。但是桑姐夫却颇为自信,他放出狠话:今年,我一定会让你采到羊肚菌。
桑姐夫采菌的风格,是很典型的理工男,利用搞学术的业余时间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。
从入春开始,本地历年的降水量和气温回升的记录,到各个公园树种的分布组成,再到各个区县往年出现羊肚菌的数据报告,他都烂熟于心。
下完第一场春雨,我们就开始掰着指头算日子,再过两三周,羊肚菌就该出来了。
我家附近没有森林,去大片森林的地方少则1小时,多则2、3小时。一有空闲我俩就开着车四处远征,徒步搜索。
每一次出发前我们都会在车上美滋滋地讨论:你说采回来的羊肚菌,是黄油煎着吃好,还是买只土鸡回来炖汤?
回来的时候,车上的气氛就变得略为尴尬。我们两个人灰头土脸地讪笑着:羊肚菌是挺难找的,人家都找了三年呢。
但老天爷也不想就此浇灭我们的热情,他一直在给我们制造点小趣味,有时候他会在湖边放一个完整漂亮的雄鹿角:
有时候,又会在林中放几丛清爽回甜的熊葱,让我们回家炒鸡蛋包饺子吃。
有时候,他会给我们准备一捧品相极佳的春之蚝菇。
有时也会来点惊悚悬疑剧情,比如荒山上突然出现一颗保龄球,野岭中突然出现一双无主的运动鞋,还有蛋白质腐败的味道,在长满刺荨麻人很难接近的密林中,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张大沙发……
等着喝人血的蜱虫、忙着搞对象的小蛇、摸到就要长水泡的毒藤,都增加了任务的挑战度。
就这么徒劳无功地四处奔走了三个星期之后,油费花了几百刀,每回出门最少20000步,但菌子毛都没摸到一个。
回家看着脸书上大佬们纷纷晒自己采到的羊肚菌,我已经有点绝望了,可能人菌殊途,注定就是有缘无份吧。
半月前的一天,桑姐夫找到一个公园,说,有人报告这附近有羊肚菌,走!
我们又一次扬起希望的风帆,划着我们的破浆出发了。
那天,两个新手漫无目的地在林子里翻找了一上午,榆树也有,阳光也有,土壤质地也对,但怎么就是不见羊肚菌的踪影呢?
我们俩就像两个纯血麻瓜,和魔法世界一墙之隔,但就是找不到站台的入口。
我直起腰的时候,忽然发现对面的山坡上,有小小的人影在晃动,用手机放大了观察,是一对白人老头老太。你说他们为什么不走正路,要跑到那座山坡上去呢?
哈哈哈哈我内心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。
等他们走了之后,我也向山坡走去,刚走到半腰,一个半开羊肚菌(half- free morel,属于可食羊肚菌的一种),像变戏法一样,砰地跳到我眼前。
我啊啊啊大声尖叫:老公,快过来!
桑姐夫以为我遇到了蛇,以特种兵的速度翻跃障碍朝我奔来。我激动地指着脚下,看,你看,这是什么!!!他紧张的脸部肌肉松了下来,笑得比恋爱还甜。
经过整整三个星期的奔走找寻,我们终于找到了人生第一个羊肚菌。
也奇怪,那天,整个山坡寻遍,就只找到唯一一个。回家把这个小宝贝切碎了,煮了碗汤,一人一口就喝完了,其实根本没咂摸出味来,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。羊肚菌的圈子终究还是被我俩闯了进来!
万事开头难,自从这个幸运儿为我们开光之后,好像就突破了某种结界。
过了几天,我们在一个离家1小时的树林里,意外发现了属于我们的第一个羊肚菌窝子,破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们了!
原来,人人求而不得的羊肚菌,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,会挤挤挨挨地长在一起,一副不值钱的样子。
我们不到一个小时就找到了68个半开羊肚菌,传说中采不完根本采不完的感觉,就是这样的啊!
人的欲念总是无穷无尽,半开羊肚菌窝子的快乐没有维持几天。当我们看到别人还能采到黄羊肚菌、黑羊肚菌、灰羊肚菌的时候,新的渴望又冒了出来。
我们到处寻找,经常开一两个小时的车去公园却一无所获。我们的羊肚菌事业再次陷入了瓶颈期,美味羊肚菌(像美味牛肝菌一样,它就叫这个直白的名字)究竟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呢?
因为对羊肚菌的朝思暮想,我已经有点走火入魔的状态,白天想的是它,晚上做梦还是它。
有天我做了个特别美的梦,一出家门,人行道的地砖缝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手掌那么大的黄羊肚菌。
桑姐夫嘲笑我,怎么这么好的事总落到你头上了。
但是,这个梦也给了我一个启发。
我突然想起离城区10分钟的一片林子,我夏秋季节很喜欢去那散步,听鸟在枝头对唱,那么茂密的小林子,为什么夏天秋天没什么菌子呢?
只有一个可能,它在春天长菌子。
我跟桑姐夫说,直觉告诉我,那里可能有羊肚菌。
桑姐夫不大信,那么些大公园大森林都没找到,这么普通的树林里会有?
反正不远,我们吃完饭散散步,我在林子入口蹲着欣赏蕨菜弯弯的小脑袋,眼睛一撇,诶,草叶底下可不就正躲着一个歪着脑袋的黄羊肚菌吗!林子里不止有黄的,还有灰的,我们找到了五六个。
我和桑姐夫完全是不同类型的风格,他相信科学——研究地图、树种、水文、历史数据;而我就靠直觉,冥冥中感觉某处可能有,就真的有。
过了几天,我又凭着直觉,去了另一片普普通通的小林子,结果,这里黄亮亮的羊肚菌又大又肥,轻轻松松就摘20来个。
啪啪打了科学的脸。
有意思吧,之前我俩每天艳羡着蘑菇大佬的战果,跟着他们的区域开车长途跋涉,踏破铁鞋,上下求索,累得人仰马翻,结果,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。
人类学家项飚曾经提到过“附近的消失”和“重建附近的重要性”,他说,人是跟每一刻的“附近”发生关系的,觉得每一刻的“附近”都是值得生活的,是能够浸淫在具体的“附近”中的。
满目山河空念远,不如怜取眼前人。我们的目光一直贪婪地望向远处和高处,却忽略了“附近”的重要性。
如今,我们已经基本实现了羊肚菌自由。
和自己种的螺丝椒一同爆炒,脆弹爽口
做羊肚菌肉丸汤,清甜鲜美
我最喜欢的吃法是,把虾仁和香葱一起打成虾滑,酿在羊肚菌的肚子里,平底锅煎上色后再烩一烩,汤汁鲜得能拌两碗饭。
在科学与玄学的大战中,桑姐夫被我嘲笑了好多天,他也很不服气,憋着劲要扳回一城。
昨天,他神神秘秘地说,要带我去一个地方,据说是他研究了很久,各方面数据都符合的一个地点。
我们在林子里走了很久,一路被荆棘扎得嗷嗷叫,蚊子像云雾一样包围着我们,追着我的屁股咬。
什么也没发现。
“我感觉这里什么也没有”,我对桑姐夫说,“回家吧”。
桑姐夫不说话,继续佝偻着找菌子,他的背影,混杂着执着、卑微和不甘,为什么会没有呢?哪出错了呢?
正在这时,无人的密林中一只郊狼窜到我身边,我吓了一大跳,正要尖叫,定睛一看,原来是一条长得很像狼亲戚的狗子。
狗的主人,一个银色短发纹身的女孩,远远地就从包里掏出一个大羊肚菌:你们在找这个吗?
我木木地点点头,有点吓到了。
“你们往前走过那片草地,拐弯进树林吧!”她很快被树林吞没了。
这是什么羊肚菌仙女设定啊!
一进树林,我整个惊呆了……好多好多羊肚菌,每一个羊肚菌,都比我手掌还大!
桑姐夫简直是喜极而泣,这不仅仅是满地的巨无霸羊肚菌,更是科学的胜利,和男人的尊严啊!
他说:怎么样,你回去得给我开个记者会平反昭雪吧?
所以就有了这篇文章,纪念和赞颂一位人类对科学和真理无止境的追求。(眨眨眼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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